漂泊的人,總是要面對租房這件事的,所以,在這個不大不小的城市中,雖然也只是居住了兩年,但我依然經歷數次搬家。在這從東到西從南到北的折騰中,我感受到的唯一好處就是對搬家已經沒有了一絲絲的登堂入室的激情,反倒是幾次租房搬家過程中的小事給我這到處尋找安身之處的人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
1、 與房東老太太的斗爭
嚴格意義上說,這個七十歲左右的老太太并不是我的房東,是我朋友的房東。當初,剛到這個城市,在這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里,工作沒著落,住處沒著落,一日三餐也是勉強有著落, 所以,就白天奔波在人才市場,晚上借宿在朋友那里。
朋友租的房子,在一個筒子樓里,整日不見陽光,所以,就算在白天,樓道也是漆黑一片,上下樓都要靠感覺來判斷臺階在哪里,再加上不通風,就顯得異常陰森和恐怖。
房間面積也就十多平方,標準的出租房設計,一張小床、一張小餐桌、一個小衣柜、一臺小電扇,這是全部配置,條件是艱苦了點,可朋友并不介意,而且不嫌棄地收留了我。
為使自己借宿的心安理得點,我便每晚趕在朋友下班前做好晚飯,等著她一起回來吃飯,算是對朋友收留自己的一個回饋,而且,原本也只是打算借宿幾日,待工作有著落后另做打算的,所以朋友和自己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之處,誰承想,房東不樂意了。
終于,在我借宿的第五天,在回去做飯時被房東堵在了門外,任憑我在百般解釋,房東就是不讓進門,說我并不是她的房客,無奈之下,打電話喊回了正在上班的朋友,朋友親自給給房東溝通,解釋只是暫住,而且之前也已經給房東打過招呼有朋友要借住,房東是應可的,現在出爾反爾總不行吧,怎奈,解釋依然行不通,改成理論,理論說房東出租的是一間房,又不是限定出租給一個人,自己租了房,就有權決定怎么住,不受房東干涉,怎奈,理論也行不通,怎么辦,總不能武力解決吧,畢竟房東是個已經七十左右的老太太了,既然房東老太太是無理取鬧,再這樣爭論下去也沒意思,所以,我朋友,一個瘦弱的小女生,很干脆而且字字清晰有力地說了句“今天,我朋友必須在這里住宿,她下次再來這里的時候,就是幫我搬家的時候”,甩下這句話,我朋友直接拉我進去了,留給老太太兩個背影。
其實,第二天,我沒有再回去,而是去了另一個朋友那里,不是妥協,只是不愿意再面對那個房東老太太,不愿意面對尷尬中的朋友,不愿意面對窘況中的自己,算是在逃避吧。
從朋友那離開的幾天后,收到朋友短信,短信中有個地址還有一句話,說隨時歡迎我過去,我知道,朋友確實搬家了,我很愧疚地回復說因為我的緣故讓她也再次搬家很抱歉,朋友續回復說其實自己早想換個地方住了,我知道,她是在維護我那即將垮掉的自尊。
2、 合租的快樂與煩惱
在外租房,合租也是一種選擇,或和熟悉的人合租,或和陌生的人合租,這也都是常見的情況。
D同學應該算是我的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合租者,當時決定來這個城市工作的時候,并不知道D同學也在這里,從另外一個朋友那里得知消息D同學不僅也在這個城市,而且自己租住著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考慮到都是女孩子出門在外不容易,這位朋友就極力建議我直接搬過去和D同學合租,一來省去了找房的麻煩,二來能相互照應,就這樣,在朋友的撮合下,我和D同學成了新室友。
和D同學合租的日子,確實是一段很快樂的時光,不僅僅是因為我們來自同一個地方,都算是在這個城市打拼的外鄉人,有著“同鄉情”和“校友情”,還因為我們性格里確實有著相似的地方,比如,都屬于思想上活躍但行動上很宅的人。
思想上活躍,所以我們經常在一起討論各種問題,上到時政新聞,下到娛樂八卦,時不時還有明星影視和生活情趣,都是我們茶余飯后的談資。行動上很宅,所以在不上班的日子,我們基本上是很少出門的,與其在街頭人群中穿來穿去,不如宅在家里享受下假日的清凈,所以,周末的時候,晨起,整理整理家務,中午,買菜研究下新的菜譜,下午窩在沙發上喝喝茶看看書,這是我們最常有的生活狀態。
當然,宅的人并不是一直都是宅著的,偶爾,我和D同學也會因為看到有推薦的美食,禁不住誘惑,果斷坐上公交車繞行大半個市區去一嘗究竟,也會因為嗅到戶外蝶兒飛花兒香的氣息,耐不住寂寞,果斷坐上公交車繞行數公里去一飽眼福,這個時候,我們絕對是行動上的積極派。
和D同學合住的日子,確實很快樂,也有很多美好的回憶,只是,這樣的快樂時光并沒有一直持續下去。
公司搬遷,從原來的住所去公司新址上班已經不便,所以,只能隨著公司一起搬遷,所以,再次租房。
三室一廳的房子,屬于城中村改造安置房,居其中一室,另外兩室分別是一個男校友、一個女同事,廚房共用,衛生間共用,客廳共用。
同在一個屋檐下,可性格卻大不相同,所以,磕磕絆絆總是難免的,柴米油鹽的斤斤計較, 作息時間的不協調,這些都可能成為矛盾爆發的因子。
我個人喜歡幽靜,所以,回到住處常做的事就是看書、上網、休息,偶爾也喝喝茶、寫寫字,怎奈,性格和興趣的大相徑庭使得我在這樣的環境下,即便是做著同樣的事情,卻再也找不到原來的心情。
即便是這樣,也還是在這處房子里將將就就地住著,直到有一天房東打來電話讓我們限時搬出,原因很簡單:拆遷!
3、 隨我到處流浪的書
雖然是搬家,其實也沒什么好搬的,畢竟家無長物,只是有點兒書。
愛讀書,自然也是有點藏書的,又因為要時常翻閱,故而每次搬家也都帶著,加之本人一向愛書如命,所以,每次整理家當,對這些書都是小心翼翼,唯恐一個不小心傷及了書中對我有著天然誘惑力的文字。
在數次的搬家中,自然也形成了一些習慣,比如準備搬家清點家當的時候,先整理書籍,搬家后歸置家當的時候,最后整理書籍,所以,小心翼翼地將書籍打包意味著搬家的開始,小心翼翼地從包裹中取出意味著搬家的結束。
搬家前后,找一小凳子坐下,將書籍分門別類地逐一整理,遇到自己特別有感情的,再隨手翻上幾頁,頓時,買書時的經歷和情景,以及閱讀過程中的趣事都顯現在眼前了。
也曾有朋友勸我把那些已經看過很多遍的和根本不看的書送人,省的搬來搬去的麻煩,老實說,自己也曾動過要把它們送出去的念頭,只是每每到最后總是不能舍得,覺得好像要舍棄自己的親人一般,所以,到后來也就沒有人再建議我送書了,只是找我借書的人越來越多,對此我是很高興的,因為既可以體會分享的快樂,又可以和志同道合之人交流書中思想,一舉多得的事,何樂而不為呢。
現如今,書籍的隊伍逐漸壯大,而且會越來越大,我想,我應該想點辦法給它們找個穩定的處所了。
4、錯綜復雜的搬家心情
我是一個知趣的人,在這個城市,和我一樣年歲的二十多歲的真假現代男女青年們,或者尚在娘胎未出世的公主和王子們,或者即將托生到富貴人家的游魂們,他們中的一部分已經居住或者擁有了屬于自己的而且寬敞的房子,相比之家,我一個流浪之人的搬家,也就只能算得上是不足掛齒的小事,所以,每次搬家,也就不愿麻煩別人。
可憐的虛榮心作祟,既不愿朋友們笑話已處在第二個本命年的自己竟是如此寒酸依舊,也不愿接受朋友們扛著自己輕薄的家當禮貌地贊美新租的房子是如何如何地好。寒酸是自己的,房子是別人的,笑話的是自己,贊美的是別人,可生活是我自己的,不接受別人點評。
無論每次租住的房子如何,也不管是因為什么樣的原因搬走,離開的時候,我都會想,我曾經在這里居住過,這里曾經留下我抑或哀傷的回憶和抑或美好的向往,窄窄的單人床在寒冷的冬天給過我溫暖,古舊的書桌在燈光的照射下陪伴我度過苦澀的夜晚,小小的陽臺也曾經承載著我仰望星空時的夢想。
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哪怕只是短暫停留蝸居的寓所,其中也寄寓了美麗的期盼,盛滿了奔波的憂傷,過往的熱情與苦悶塵封在心里最隱秘的角落,隨著一次次的搬遷帶到更多的地方,仿佛那是夢想的起點,是記憶的全部,承載著自己曾經的青春以及關于青春的記憶。
5、嘮嘮叨叨再說幾句
搬家,字典的解釋是“從一個地方搬到一個新的地方”,主動的也好,被動的也罷,在紛繁世間,追求個安身之處,搬家都是難免的,搬到心之所依之處,我們用“心安即是歸處”來表達自己的滿意,搬到不盡人意之處,我們用“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來自我精神安慰。
搬家,變換的是居住的房子,不變的是心里的那個家,房子外觀差異可以感官,然其中內涵卻是不易察覺。
租房,若是自己一個人居住,有足夠的居住空間固然好,畢竟足夠的居住空間可以提高生活質量,然而,更重要更要考慮的應該是思想空間的重要性吧,如果思想的空間狹隘了,就算居住在一套豪華的總統套房里,生活品質也定不會高到哪里去。
租房,若是和別人合租,同處一個屋檐下的人,只要相互關懷,尊重體恤,屋小一點又何妨?彼此勾心斗角,相互計較,屋大何用?套用一句話“我的勢利眼是三百度,不想再發展了”。
無痛不快,無苦不甜,活著,本就是一種修行,青春,亦是如此,租房搬家,更是如此。